“你為什么不穿我給你買的白色吊帶睡裙，對面那個女的穿了，看上去很美。”我的內(nèi)心一陣翻騰：“我的丈夫怎么會有偷窺的怪癖!”

    大凡男人都喜歡擺弄一架高倍望遠(yuǎn)鏡。

    我丈夫最早拿來看家對面體育場的球賽，每次站在窗前一站一小時也不覺得比陪我逛街累。后來，是拿到場內(nèi)觀看比賽。最近則頻繁地用于股市看盤，他可憐的0.2的視力終于能分清熒屏不斷翻騰的數(shù)字，那就是錢呵。

    對于他的這些活動，我都不去干涉，不聞不問，但是有一段時間他把這架望遠(yuǎn)鏡用支腳架著對準(zhǔn)面對面的宿舍樓，我就有些疑慮。在晚飯桌上，他經(jīng)常冷不丁說出一句：“他們今天也吃炒莧菜，不過是紅莧菜。”

    “那個男的媽媽經(jīng)常來看他們，帶很多東西，他們可以不用燒飯了。”

    我就有一搭沒一搭地應(yīng)著，都是大同小異的家庭瑣事，鬼知道他怎么會有閑情關(guān)心這些，只有他說到這句時，我的神經(jīng)才高度緊繃---

    “你為什么不穿我給你買的白色吊帶睡裙，對面那個女的穿了，看上去很美。”

    我的內(nèi)心雖然一陣翻騰，臉上裝作若無其事：“你覺得好嗎，那我明天就穿。”

    吃過晚飯，丈夫出門找朋友下象棋去了，我慢慢踱到望遠(yuǎn)鏡的窺視孔前，忍住那種頭暈眼花的痛苦，哇，想不到這樣清楚，我看到對面的小兩口坐在電視機(jī)前看電視，那女的拿一顆荔枝往男的嘴里塞，男的開了一句玩笑，女的嗔嗔的打了男的一拳，再后來，再后來……接吻啦。我屏住呼吸，閉上眼睛，覺得有些對不住他們，我不是有意的，那么每天丈夫樂此不疲地站在這里，就是有意的!

    《偷窺》，有本電影就叫這個名來著，男主人公出租了自己的私房，卻在每個房間裝上攝像機(jī)，自己再在總控制室觀看每戶房客的動靜。那些彬彬有禮的房客在鏡頭面前全是淋漓盡致、丑惡別扭的原欲表演，他從觀看中得到快感，并進(jìn)一步起了犯罪的欲望，張開了血淋淋的手臂……想到這里，我突然好恐懼，丈夫也有這樣的想法么？他難道看著那個女子脫衣服、穿睡衣嗎？

    我想不下去了，接連的幾星期，我總是不言不語，細(xì)細(xì)地觀察丈夫的不正常反應(yīng)，我不想和一個不正常的人生活一輩子。但是好久了，他仍然很正常，吃飯睡覺買菜上班，還不忘對我的溫存。

    有一天我實在忍不住了，就問他怎么有偷窺的怪癖，他哈哈一笑：“男人都這樣，是調(diào)劑，因為他在精神上總想控制別人的生活，并導(dǎo)演下去。真正過自己的日子又是兩回事。我有個同事和妻子一吵架就到房頂上做操，實際上他是看對面人家的生活場景，他看看，想想，人家也一樣，相愛并吵架，于是就心平氣和地下樓來了。”

    我將信將疑地望著他，又望著古怪的望遠(yuǎn)鏡，感到深不可測，丈夫看著我，主動把望遠(yuǎn)鏡拆了下來，說：“好了，我知道這不算是個上等人的行為，但我忍不住，以后你監(jiān)督我吧，我除了用于看體育比賽和股市，不干別的。”

    沒多久，對面那戶人家新裝了紗簾，恰到好處地把春光遮了嚴(yán)嚴(yán)實實，我和丈夫都沒有那種尷尬了。